本文来源:探索与争鸣、吴飞 汪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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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系北大吴飞老师多年前的一次讲座,在今日仍然具有启发意义。本文由时任北京大学博士生汪亮整理。
今年春季学期,北京大学哲学系学生会邀请吴飞老师和大家交流做学问。这里摘录一部分内容,和大家分享。这次座谈是我这么多年听得最震撼的讲座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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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学问的三个必要条件
1. 要能过一个正常的生活。(汪注:就是说学术生活和其他的日常生活什么的有一个均衡搭配,因为一些人单调到只剩下学术生活了,这种人很危险,心中会日益干瘪,精神得不到生活的滋养。最后还是会影响到学术生活,不可持续。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,不能正常生活,虽然学术很强。但是状态很不稳定,会周期性出问题,可惜啊。所以难怪吴老师要把这个作为第一条。)
2. 一定要有能深入交流的朋友。(汪注:就是那种能真正切磋起来的朋友,而不是指一般性的学术交流的朋友,也就是同道之人,这点我想吴飞老师是深有感受的,吴飞老师和李猛、周飞舟等都是社会学系出身,这些年一直都保持很密切的深入交流,古人云,人生得一知己足矣,对于搞学术的不也一样吗?
我认识一位我们科学思想史界的师兄,他很努力,翻译了很多好的书,但是他有一次伤感对我说,翻译了那么多,都没有人回应,除了自己的同门师弟们,没有书评,悄无声息的。学术是一个公共事业,没有切磋砥砺很难以建立一个学术王国!)
3. 一定要有自己的问题。问题本身是没有学科界限的。他谈到九十年代他们那个读书会,大家一起读福柯,有来自各个院系的,文史哲社会学等。但是现在似乎这样的高水平的读书会(又有比较广泛的院系来源)少了些。吴飞老师特别强调不能变成一个专业写论文的机器。
他接着说怎么才有问题呢?首先自己心中要有困惑!那种问题是你和世界在对话中产生的问题,不仅仅是书中提出的问题,是你在和世界相遇之中,那种灵魂和世界相碰撞的火花。
一个优秀学者,从 30、40、50,会发生一系列的转型,这个转型是痛苦的,也是必要的。他举例说自己在做自杀研究的时候,已经知道自己后面要研究是什么了。此外,他目前对于自己未来十年要研究什么也是很清楚的。至于十年之后要研究的对象,十年之后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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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博士一方面应该是学者的培训,另外还是教师的培训。在美国,对于助教的陪训很多,上课还有录像存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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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本科生问自己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要去做学术,那么本科阶段该怎么学习。吴老师回答:虽然本科生中大部分以后不会去做学术,但是一定要学习得像要以后做学术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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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会读书。第一是要扩张知识面,不用有特别的目的。第二是要能深入读一本书,要把要点抓住,如果抓不住的话,就用最笨的方法,就是高中语文课学习的归纳段落大意。第三是要围绕一个问题来研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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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高外语的能力最好的方法是翻译一本书,不是翻译一篇文章,一篇文章太短了。语言主要是靠用的,英语一定不能放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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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才能保持激情呢?做学术也是需要激情的。这种激情和工作、职业无关,是一种生活态度,一种健康的生活态度。能理解生活的细节,能把握其意义。此外,还需要学会用读到的东西来指导生活,但又不是书生式的指导生活。对于周围浑浑噩噩的生活,要能和其保持一定的距离,又需要明白其原因。既不同意都又能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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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哲和西哲要同时并行研究。并重,保持各自的独立的传统。(汪注:就像说中、西医和中西医三条路要同时推进一样的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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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方有很多细节我们是不了解的。关于这点他举了两个例子。一个是他说在哈佛上艺术史的课程,因为那边有很多实物。因此很多细节能听进去,虽然艺术史这样课程在国内也能学习,但是在国外还是很不一样的。
此外,谈到修课,他说他在哈佛的时候,很多时候瞒着老师去上一些课程,因为如果不瞒着的话,老师一定会认为他是不务正业。他说中国学生特别聪明,一般一门课,中国学生刚开始很吃力,在后面,但是因为努力,所以中国学生一般从课程中段就开始赶超,到最后很优秀。
他说老师布置每周的阅读量,因为中国学生总觉得自己读不完,所以很早就开始读,而美国学生认为问题不大,所以到了上课之前一两天才开始看(这个和国内很像啊),所以渐渐中国学生就超过了美国学生。
另外一个例子是:吴飞老师讲到自己去美国乡下的经历。吴老师的一个什么同学不知道怎么搞到美国乡下的一块地,因此暑假邀请吴飞老师下去玩。那次经历对他很震撼,原来美国还有很生活方式是我们很少接触的。我们对美国的理解太平面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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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西方我们有太多的细节不了解,对于中国古代我们有更多不了解的。此外,理解西方一定要借助西方的成果,我们对于西方有太多似是而非的理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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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学问要学会排除浅层次的干扰,其实哲学家关心的问题差不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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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方很多东西有很深的古代根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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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西方的一些结果我们很多能接受,但是如果追根溯源,则发现前提我们不能接受。我们研究古代和挖掘古代不是为了复古,而是对目前有一个更好的解释。使之和目前发生作用,而使得我们现在的历史能向更加有序的方向发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