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,已经走入第9个年头的郑州抗癌共享厨房吸引了大量关注——和以往不同的是,贴出“告别信”自称经营困难可能被迫关停后,共享厨房负责人之一的张广兵遭到外界集体质疑,包括卖惨炒作、消费爱心、不公布捐款流向、被传家里有数套房开豪车等等——不久前,这个抗癌共享厨房还是网友们眼中的爱心模范,如今,他们的风评却急转直下。面对质疑,张广兵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:“我没有宝马车和别墅,收到的捐款也愿意接受监督。”


【资料图】

抗癌厨房的前世今生

郑州抗癌共享厨房位于郑州市东明路上,距离河南省人民医院、省胸科医院、省肿瘤医院都很近。正因如此,很多在这几家医院接受治疗的癌症病人家属们,就选择在共享厨房里做饭。为何非要在类似共享厨房的地方做饭?有网友给出了答案,“很多癌症病人因为化疗放疗的原因,很多调料是不能使用的,但是外卖不可能按照病人的标准单独来做,所以一日三餐必须靠病人家属自己做才行,所以共享厨房有它存在的特殊意义。”

▲抗癌共享厨房的告别信。

据河南当地媒体报道,2014年,共享厨房合伙人之一王战胜在菜市场经营一家粮油店,那个时候经常有患者家属找他,想利用他家的火做饭,王战胜都答应了。久而久之,越来越多患者家属找上门来,有人心里过意不去,就主动拿出5元“使用费”,后来逐渐形成了这样一个“规矩”。王战胜的粮油店规模不大,所以“接待能力”有限,渐渐地,同样在菜市场开店的张广兵、魏兴江也加入进来。2020年菜市场拆迁,患者打电话想让他们继续经营,于是三人一合计,共同“盘”下目前的房子,继续经营共享厨房。目前的共享厨房有120平方米,50多个炉子。据统计,每天前来做饭的患者家属能达到两三百人。

▲三位合伙人,中间为张广兵。

4月10日,这个抗癌共享厨房突然贴出一封“告别信”,自称经营困难,可能被迫关停,“广大的病属朋友:郑州抗癌厨房坚持九年,现今经营困难,很有可能坚持不下去了。给大家说声对不起,因为经营九年了非常不舍,就像亲手带大的孩子一样,谁会愿意舍弃呢?非常迫不得已。因为我们每天消耗巨大,已无以为继。”

“告别信”一出,随后的几天,抗癌共享厨房收到了大量爱心捐助和捐款,著名博主“肉肉大搜索”甚至亲自来到店里捐了20万元,随后,网红“张白鸽”捐了10万、网红“玉霞和解放”也捐了10万。4月11日晚上,张广兵撕下了“关门通知”,并发布了一条感谢视频。

众多网友们在感动之余,也有人提出了质疑:既然抗癌厨房里做饭、炖汤都要收费,为何每年利润只有张广兵所说的1000多元?

网友质疑物资和资金去向

对于郑州抗癌共享厨房到底是慈善项目还是做生意赚钱,不少网友也提出了疑问。上游新闻(报料邮箱baoliaosy@163.com)记者在某短视频平台上搜索发现,包括用户“五一麻麻精选童装”“莫扎克”等热心网友都前往抗癌厨房进行了实地考察。

“五一麻麻精选童装”13日下午4点多发布的视频显示,抗癌共享厨房门口堆满了全国各地运送过来的爱心物资,而且后续物资还在源源不断送来。进入厨房后,该用户发现网传的“五元做一顿饭”并非实情,而是不同的菜品会被收取不同的加工费,比如排骨汤、牛肉汤这样的菜品每道菜收费为10元,砂锅煲汤则是15元,凉拌菜3元,炖鸡蛋5元。在收费标准的表格上,右下方还有“附加服务费”,比如使用破壁机的话,费用为3元,加热米饭的费用也是3元。随后,“五一麻麻精选童装”还走访了附近的其他几家共享厨房,发现很多厨房的收费比张广兵他们的抗癌共享厨房更便宜。

▲网友晒出的张广兵共享厨房收费标准。

在这个视频的评论区,不少网友吐槽收费有些贵,“上个月在里面做了一次,炖两个鸡蛋,炒了一份娃娃菜,手工费10元,菜钱另外掏,也没有送米饭!”还有网友介绍:“我做了一份排骨汤,一根排骨,两个胡萝卜,下来四十多。”看到这些介绍,很多网友才恍然大悟,“终于理解价目表了”“原来做一道菜就要收一次费”……

还有不少网友在社交媒体上表示,这家抗癌共享厨房最近几年都在“哭穷”,多次公开寻求援助。还有网友通过截图晒出了张广兵妻子坐在宝马轿车上的照片,目前,张广兵妻子某短视频平台账号已经设置成了私密账号,而之前多次报道此事的某电视台热门栏目,也删除了此事的报道视频。

李女士:张广兵不回应我们

14日下午,上游新闻记者通过电话联系上了某短视频平台账号“五一麻麻精选童装”的拥有者李女士(化名),她也详细讲述了自己前往现场调查的前因后果。

李女士表示自己是浙江台州人,这段时间正好在郑州做生意,平时也很关注郑州抗癌共享厨房的事情,“前几天看到了共享厨房说办不下去的新闻,我突然想起前几年好像也发生过,于是去搜了一下,发现他们在21年和22年都干过这事,然后我就在新闻的评论区留言表示了质疑,结果就被一群人网暴了,还有人私信骂我,骂得很难听。正好我人就在郑州,我说既然你们不相信,那我就过去看。第二天,我和一名病友就去了共享厨房那边。”

李女士表示,去到共享厨房后,她们拍了一些视频,包括墙上的收费标准等,还碰到了一位穿着蓝衣服的老板,“不是张广兵,是另外一个老板。”见到李女士她们不停拍摄和询问,该男子开始质问李女士一行人是不是记者,有没有记者证,还说只接受电视台的采访。

对于记者“有没有和张广兵直接对话”的问题,李女士表示:“昨天他遛了我们一圈,也没说上两句话,就说‘我会把东西公开的’,然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,就不见人了。”李女士本想打听捐助来的物资存放在哪里,“我问可不可以去你的仓库看一下,他一会儿说自己钥匙没带,一会儿又说不方便,一会儿又说身体不舒服,最后也没看见。”

▲厨房内共有50多眼灶。

李女士透露,还有一名疑似义工的女子,一直阻止自己一行人和张广兵进行对话,“她说我们就会欺负不会说话的老实人,我问她是什么身份,她说自己是志愿者,是义工,又说自己是刚来的,不清楚事情的过程。结果网友很快扒出来,她去年还被媒体采访过。”

李女士表示:“我和很多网友一样,现在就想知道他到底是真慈善还是假慈善。我没办法认同打着公益的幌子做生意,我觉得不能让真正善良的人寒心。”在她最新视频的留言区,既有不少网友表示支持,“很感谢你提供真实的信息”“共享厨房,我只认可感动中国的那一对老夫妻”;也有网友表示反对,“你真会带节奏”“你太想火了吧”……

另外一名热心网友“莫扎克”表示, 他也多次询问抗癌共享厨房的工作人员,希望得到爱心物资的存放地点和处理方式,但始终未能获得回应。还有网友晒出了自己的捐款记录,他曾加入名为“郑州抗癌共享厨房公益群”的微信群,并在4月11日中午向群主张广兵捐款2000元,他希望对方能早日公布捐款的具体用途。

张广兵回应:没有宝马别墅,接受监督

事情发酵后,4月11日,张广兵通过自己的某短视频平台账号“郑州共享厨房 张广兵”进行了回应,他表示感谢大家的关心,会妥善处理最近收到的爱心物资。上游新闻记者也通过电话和私信的方式尝试联系张广兵,但未能获得回应。

▲网友吐槽。

4月13日晚,张广兵接受了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的采访,他表示爱心物资和款项已经清点出来,正在向河南省慈善总会申请公益慈善账户,将专款专用。据他透露,最近几天收到的现金一共是45.91万元,他们已经把微信、支付宝的收款全都罗列出来了,都会公布,“我们已经联系好河南省慈善总会的人了,现在正在递交申请,申请下来以后专款专用。”不过14日上午,河南省慈善联合总会工作人员回应称:“到目前为止,他本人还没有向我们申请,现在还没有给他开设专门的账户,也没有到总会进行监管。”对此,共享厨房工作人员称:“可能流程还没走到这一步。”

张广兵还表示,网上传言的宝马和别墅都是谣言,“网上很多评论说我老婆开着宝马,说我住大别墅,我真的是气到不行。首先我声明一点,我家里没有宝马,可以查,根本也没有什么大别墅,现在我的房子90多平,是一个小产权房。我可以对我说的话负法律责任。”至于妻子开的宝马车,张广兵表示是她二哥的车。

▲张广兵妻子晒出的宝马车内照。

对于未来,张广兵表示:“说实话,经过这一次我太受打击了,我有点想放弃,你知道吗?先不想以后,先把这事件给大家说清楚。其实我在无数场合曾说过,我真的是很想为大家服务的,希望这次事件平复下来,我还想为他们服务。”